第四十一章(1/2)
第四十一章
沈知鲤看着季干川近乎变态的笑意,忍不住背脊生凉,起了一阵寒意。
她动了动,将手腕从季干川的禁锢中挣脱,然后在旁边坐下,道:“殿下过来,就是要说这个?”
自然不是,季干川来时满心都是,上一世她病中时候还念着自己,但是自己冷漠的不闻不问,这一世不同了,他便是伤得再重也该陪在她身侧。
但,他眼巴巴的带着满身的伤过来了,可笑的想来安抚的小白眼狼正满心担心着旁人早就将自己抛之脑后了。
这个时候,为了自己仅存的那一点颜面,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是因为担心她才过来的了。
“阿鲤见到本王似乎并不高兴?”
这小心眼,看得可真准。
“殿下怎会如此想,知鲤是在忧心殿下伤势。”沈知鲤直接倒打一耙,视线落在他右肩那某暗沉上,面上带着几分忧思,“殿下这伤,是不是裂开了?”
毕竟是因为护她而受的伤,沈知鲤后半句担心倒是没有作假。只是季干川受了伤还出来,这伤口不是铁定要裂开吗,这么大人了怎么可能这点事不知道。
“殿下还是赶紧回去包扎一下吧。”
季干川唇色惨白,郁沉的视线锁在她的面上,闻言倒是笑了一下。指尖一转,便将身上带的金疮药重重的磕在了桌上,道:“阿鲤替本王包扎吧,不过是小伤,不妨什么事。”
“殿下,这种事找大夫比较好。”沈知鲤斟酌道,“要是殿下现在不想回去,不如知鲤给殿下找个大夫过来?”
是真不怕死啊,她给自己上药都不敢,给别人上药更是没个轻重。这血淋淋的,定是还要先清洗伤口的。嘶,真是想想都疼。
季干川视线落在她推拒的眉眼上,心底割裂般的钝痛又开始一点点蔓延,他面上抿着唇淡然微笑着,道:“一般大夫上药的手法再好,又怎么能抵得上阿鲤亲自上的药?”
还记得上一世时候,他在围场遇刺受了伤,那时候醒来就瞧见阿鲤端着汤药坐在床榻前,心疼至极的看着自己,说是等他喝完药再为他换个伤药。
那一次,他只觉得厌烦的紧,当即就推翻了汤药,让她离开。
那时候,沈知鲤被他那般呵斥的,那双漆黑杏眸被雾笼着懵然的看着他,像是小意示好的猫儿被拒后那委屈至极的样子。
季干川视线落在她纯粹的漆眸上,原本烦躁的心却突然被不轻不重戳了一下,当即有些有些后悔,想要拉住她,但是阿鲤只是叹了口气,就端着碎掉的瓷碗离开了。
只剩下消失在耳畔的那句不轻不重的话:“殿下恕罪,知鲤打扰殿下了,这就走。”
此刻季干川目光郁沉而灼热的看着沈知鲤,丝毫不知道上一世,若是自己不打饭那药碗,就得在没有蜜饯和水的情况下,被沈知鲤一勺一勺喂着咽下那碗加了过量黄连的汤药。
沈知鲤无端献殷勤,不是必定有所求就是必定有所坑。
可惜季干川还是太年轻了。
沈知鲤见季干川不知犯了什么毛病,这样固执的要她上药,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道:“白芍去打了热水来,我来给殿下清洗伤口然后上药。”
非要为难她是吧,那也怪不得她了。
季干川露出半边肩膀,那里血肉一片模糊。
“殿下要是疼,就说出来啊。”沈知鲤用筷子夹着烫过的帕子,好意提醒。
季干川还记得她心里那声如雷贯耳的虚,哪里会在她面前露出软弱的姿态,当即淡然道:“本王又不是弱女子,这点疼……”
沈知鲤将筷子夹着的被烫的滚烫的帕子直接按在了伤口上,清洗加消毒。
一瞬间,冷汗涌上了额角,季干川唇色发白,勉强挤着笑将后半句说完:“这点疼,还不至于忍不了。”
【也是,箭上都受得,不至于上个药就不行了。】
沈知鲤哪里会上药,她只是凭着感觉清洗着伤口,然后小心的往上面倒着药粉。
简直是,折磨。
那药粉本就是有消毒的功效,倒在伤口上本就是疼的。
沈知鲤不知道这药抹上是何感受,小心的用棉布将药粉抹得均匀些。她还有些良心,毕竟是为了救她所致,动作倒是下意识小心着。
季干川忍着一波-波袭来的痛,低头看着因为上药而凑得极近的沈知鲤,她额前青丝被风吹起,露出干净的眉眼,眉心因为紧张而深深皱着。
明明伤处剧痛,但是季干川视线却始终贪念的留在沈知鲤头上,心里卑微的期盼着,时间再久一点,伤药再上得慢一点。
但是却在这时候,青筝匆匆从外面闯了进来,道:“小姐不好了,刑部的兵卫带人将孟家围了起来了,说是从刺客身上找到了孟家的玉牌,其中一个刺客还招供了,就是孟家所为。”
什么?!怎么可能!
【孟家一向都是不站队的清流之辈,他行刺季干川做什么,这分明就是有人陷害啊。】
手一抖干脆将整瓶药都倒伤口上了,另一只手用棉布将药粉粗暴的一阵乱抹,沈知鲤心头升腾起一阵躁意,手上动作便再没有那么多耐心。
季干川撑不住闷哼一声,额角冷汗密布,但是听到那婢子所说,心下却又不可避免的升腾起了一阵快意。
在阿鲤记着孟澂莲伤势的时候,那心里升起的不可名状的妒意,终于在这一刻泯灭。
他分明知道,阿鲤对孟澂莲的关心只是因为是故友,但是心里却还是有种本该是自己的东西被掠夺的不适。这种想法毫无厘头,甚至有些莫名其妙了,但是却一直萦绕在他心上挥之不去。
上一世孟澂莲就是将阿鲤从自己身边夺走了,这一世她还要将阿鲤的心从自己身上夺走。
呵,这一次还不是要死在他手上。
“殿下,上药上好了。”沈知鲤将手里的布带子匆匆给他缠好,然后催促道,“您快些回去吧,我还有些事,就不招待您了。”
这话说得实在是无礼,但是季干川没有计较,他当然知道她是想去做什么。
过了今天,她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孟澂莲那个毒妇了。
他忍着伤口灼烧的剧烈痛意,格外欣然就应下了。
***
“沈大人,这刺客都招供了,还有什么不对的?”
刑部侍郎跟在沈建安身后从刑部大牢走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边忍不道,“这事确实是有些离谱了,但是无风不起浪,这事必然是和孟家有些牵扯的,等陛下执意下来,咱们把孟家那几位大人请过来问一问,铁定错不了。”
沈建安眉头拧紧,只觉得这事荒唐的很,陷害的太明显了。
“刺杀暄王对孟家有何好处?既无恩怨又无好处,孟家脑子进水了才会做这种事,这身后必然是有人陷害。”
这些人伤及干川就算了,差点伤了鲤儿,这断然是不能忍的。不论如何,沈建安必然要将幕后之人给揪出来。
刑部侍郎偷偷看了周围一眼,确认四下无人,才低声道:“大人不知道吧,这孟家素来都是保嫡党,这孟太傅长子从前又被那位先皇后救过,一直是记着恩的,这些年一直在寻找那位六皇子下落。”
这个沈建安是知道的,但是这不是正常事,满朝谁不想找那位嫡皇子,他皱眉:“你是说孟家找到那位嫡皇子了,可是就算是找到了,也没必要刺杀暄王。暄王去刺杀那位嫡皇子还差不多,只要嫡皇子回朝,暄王还能越过他去?”
“大人有虽所不知啊,这郯王身后就算倒了个赵家,但是朝中支持的世家还是多不胜数。这一边,暄王还有您在身后站着,那为嫡皇子除了这个嫡出的身份,还有什么?就只有孟家这样清贵手里没有半分实权的迂腐老臣了,这六皇子回来便是做到了那个位置,又能怎么样,不也还是被人掣肘的份?”
张侍郎是沈建安一手扶持起来的,这会儿说话也大胆的紧。
沈建安拧了眉,并不赞同。
哪怕所有人都觉得就是如此,孟家身后是那位嫡皇子操控着,在为自己稳固位置,但是沈建安却不这么认为,书里到季干川登基后都没有这回事。
况且孟家一样最是守旧迂腐,绝对不可能任那位还未还朝的六皇子胡作非为的。
沈建安将自己的来后的所有事情都算上了,也想不通自己的什么行为导致了这件事的发生。孟家虽说是不站队,但是不管是在书里还是在这个世界,从他做的事来看一直是站在季干川这边的,就连上次参赵家事,也是太傅做的。
毕竟是有师生之谊在的,孟家总不可能站到郯王身后。沈建安思忖半天也觉得这事是郯王做的,上次太傅对赵家动手,狠狠斩断了郯王一大臂膀,这次郯王找人来刺杀暄王,刚好一石二鸟啊,既行刺了暄王又向孟家挥了一刀。
孟家行刺这样的事,这朝堂其他人会信,多数是源于那个关于六皇子的流言蜚语。这些年所有人都不相信这位嫡皇子真的就此销声匿迹,对皇位没有任何想法了。
这刺杀的事情一出,刚好就让朝中大部分等那把刀落下来的人信服不已,所有人都觉得是那位六皇子终于等不及要回来了,回并且在回来前先给自己扫平个障碍。
沈建安凝眉:“这孟家找到了六皇子的事,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张侍郎也不知到,听到这话,心里也不禁有些嘀咕:“这便不知了,许是孟家自己传出来的吧。”
这流言蜚语当然不是从孟家传出来的,季干川回了府,就见少师程文昌走了进来,见到季干川行礼道:“殿下吩咐,都做好了。”
“甚好。”季干川脸上没什么血色,眼底还是一片青黑,却在闻言后放肆笑出声。
这一幕瞧在程文昌眼里,就显得有些疯癫可怖了,他胡须抖了抖,忍不住道:“殿下,这六皇子当真是在孟家?”
“这谁又知道呢?”
季干川神色冷漠,他较别人多知道些辛密而已,上一世父皇临终前前因为那些药的原因已经神志不清了,睡梦里阴沉的还念着皇后是不是对孟尚书有情。
那时候他才知道,帝王疑心竟然这样深重,因为自己负了那位先皇后,便觉得其对自己不忠。一面深情款款,一面满心怀疑,手段亦是狠辣,在那孟尚书被他抓到把柄后将人折磨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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