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心想事成的男人(1/2)
番外二心想事成的男人
十二月,巴黎罕见地下雪了。空气里雪花纷纷扬扬,复古建筑与雕像披上一层纯白,整个世界银装素裹,美丽而神秘。
街头身材窈窕的女郎要风度不要温度,修身毛衣裙下露出一双只穿丝袜的笔直长腿。寒风过处,紧一紧围巾,与情人共度一支香烟。
段棠梨戴着墨镜和口罩,倒不是怕被人认出,更多是单纯怕冷。这次她独自到Charlotte总部续签全球代言人的合约,没有顾翊陪伴在身边,不敢像巴黎女郎一样放肆。
在塞纳河畔富有艺术气息的古典建筑里,段棠梨见到那位为她设计婚礼主纱的设计总监,Charlotte史上最年轻的华人设计师叶景阑。
难得在他乡遇见华人,她很有谈兴:“叶总监幸会,去年此时看到你设计的婚纱手稿时,我还在想这必定是出自十分资深的设计师之手,没想到是这样的新秀。”
“段小姐可以叫我景阑,”叶景阑修长十指交叠在身前,谈吐温文尔雅,“艺术史是古老的,但是艺术永远鲜活如新。”
段棠梨微笑起来:“你有这样的见解,难怪能设计出贵重却轻盈的婚纱。我的中式婚纱也有异曲同工之妙,设计师是家姐顾烟燃,她说她的理念是举重若轻。你们是不谋而合了,看来优秀的设计师心意相通。”
听到顾烟燃的名字,叶景阑温沉的面容上浮现一丝笑意:“烟燃……她与Charlotte渊源颇深,大学时曾在我们部门实习过,非常有才华。”
段棠梨从前只知道由于火花品牌热度急速上升,抢占了一众外国品牌的在华市场,顾烟燃与江月淮曾是亦敌亦友的关系,倒还是第一次听说她跟Charlotte总部有过一段善缘。
段棠梨自然而然地谈起顾烟燃的近况:“烟燃姐现在应该正在地球上的某处旅行结婚吧,她是风一样自由的性格,没人知道她具体到哪里了。”
说到顾烟燃这个姐姐,她不自觉脸上带笑,开心骄傲的情绪一览无余。
“嗯,我听说了,”叶景阑笑意浅淡,脸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思,“我想过为她设计婚纱的,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段棠梨没有深究,只是兀自猜测,或许是可惜顾烟燃无意于办婚礼,所以没有机会为她设计婚纱吧。
两人进行了一下午轻松愉快的谈话,从Charlotte的历史谈到当今高奢品牌的发展之路,令段棠梨加深了对品牌的了解。
傍晚时分,叶景阑提出要在公司专属的餐厅为她备餐,段棠梨婉拒了。她的行程紧张,晚上还另外有约。
“对了,”临行之前,段棠梨忽然问,“你知道哪里有卖打火机吗?”
“打火机?”叶景阑一时不解,看她的模样不像是抽烟的人,一口贝齿整齐光洁。
段棠梨向他描述:“贵金属制作的,要能够打出锋利明亮的火焰。”
叶景阑恍然,她说的是某种奢侈品或者艺术品。
“我刚好认识一位收藏家,或许能满足你的需求。”他略一思忖后说。
在那位收藏家那里,段棠梨见到了几乎是世界上最大的打火机收藏品库。
有了叶景阑的引荐,那位藏家很热情地为段棠梨推荐:“这一只打火机是顶级珠宝品牌Gabriel于1974年制造的,三色金与珐琅彩结合的工艺非常华美,有珠宝皇帝的美称。”
段棠梨握在手里,贵金属很有分量,是能衬人身份的。
但她摇摇头:“确实非常华美,甚至是过于华美了。”
藏家心领神会,中国人讲究含蓄内敛和过犹不及。他从玻璃橱窗后取出另外一款:“那您看看这一只,一整块羊脂玉一体雕琢而成的,很适合东方气质。”
打火机通身泛着莹白温润的光泽,像是裁取月光制成的,点燃后的焰火又意外的明亮张扬,是具有反差感的一款。
但段棠梨想了想:“那位不是那么典型的东方人,他喜欢射击狩猎,盛大的火焰,有一点暴力美学倾向。”
“那就不能错过这一只了。”藏家具有极高的艺术品味和领悟力,马上get到了她的要点。
在收藏室色温考究的灯光下,段棠梨看见一只椭圆形的打火机,黄金被以一种极其严密的工艺切割出十二等分的玫瑰纹,均衡简洁的造型赋予其几何学的美感。
藏家在一旁介绍:“这一款设计灵感来源于古罗马斗兽场,抛弃了传统长方形造型,它的点火装置是品牌的专利。”
“您看,它点燃时是这样的。”藏家为她示范。
干脆利落的赤色火焰下,清冷高雅的东方美人终于缓缓笑起来。
段棠梨的目光不离开那火焰:“您愿意割爱吗?”
“看在Non的份上,”藏家擡出叶景阑的名字,神秘一笑,“再者,很难有人拒绝您的请求。”
谁能拒绝这样倾世的女子呢?
*
段棠梨赶在圣诞节前回国了,行李照旧的简单,只是多了一只椭圆形打火机。考虑到它身价贵重,不得不用专门的保险箱托运回来。
她把打火机小心藏好,过几天是顾翊的二十六岁生日,不能提前泄露了惊喜。
因为顾翊在戒酒,生日宴办得很朴素,只是最亲近的亲人一起在顾家主宅吃了一顿饭。
故京下雪了,一家人围在圆桌吃团圆饭,气氛温暖热闹。
顾烟燃旅行结婚回来了,颇有些见闻:“阿翊,棠梨,你们真该去冰岛看看,这个时节的极光特别美。”
顾翊一时没接话,沈秀辞倒替他考虑起来:“是不是阿翊工作太忙,分不开身?”
顾含章轻咳一声:“年底了,也该给自己放放假。”
顾翊这才意有所指地笑了笑:“那还得看她愿不愿意陪我去。”
他这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压力一下子来到段棠梨这边。
她是不答应也要答应,表面上笑得甜美:“正好最近也没什么要紧事,是可以去冰岛看看的。”
饭桌底下,已经贴着顾翊的裤脚不客气地踩了下去。
顾翊眉头也不皱一下,没人知道这是他计谋得逞,偷笑还来不及。
“大哥和大嫂好像就是在雷克雅未克初识的吧?”顾烟燃一转头,把话引到了顾千澍身上。
大哥顾千澍和大嫂晏灿常年不在故京,难得回来一趟。
突然被cue到,宴灿想起在雷克雅未克的一夜,异乡街头两个借火的陌生人,便悄悄红了耳根。
顾千澍仍不动声色,清冷的眉眼睇向自家妹妹:“说你自己。”
顾烟燃扯了扯唇角,讲完了新见闻,又翻出些陈年往事来讲:“我记得阿翊六岁生日,想扮大人,偷爸爸藏在酒窖里的那支勃艮第陈年葡萄酒喝,结果不会开瓶塞,不小心把瓶子打烂了,还把Ruby放过去。”
“笨狗什么都不懂,围着洒了一地的酒嗅来嗅去,还舔了舔,被当作嫌疑犯抓住。”
二十年前的冤案破了,沈秀辞都感到讶异:“为那件事,我训了Ruby两天呢。”
可怜的小罗秦犬背了二十年黑锅,一把年纪了终于沉冤昭雪。
段棠梨也看向他,满眼不可思议。这男人才六岁的时候就这么会算计了?
被揭穿黑历史,顾翊也能面不改色喝水:“你记错了。”
顾烟燃很笃定:“我记性可好了。”
“你那时才七岁半,记得什么?”
“记得你偷酒不成嫁祸给小狗。”
既然瞒不过去了,顾翊也不装,索性拖她一起下水:“姐,你怎么不说你是如何知道我在酒窖的?”
顾烟燃一下子不说话了。
顾翊指尖漫不经心地轻叩在桌面上,提醒道:“你说我才六岁,一个人怎么进爸爸的酒窖?要不是有人帮我把保安引开的话。”
一桩陈年旧案,原来还有共犯。
顾含章轻哼一声:“都是不安分的。”
沈秀辞说一句公道话:“你们两姐弟看起来不同,骨子里是最像的。与其说是想扮大人,不如说是厌烦了被管束,早早离经叛道起来。”
“妈,我没他那么无趣。”“妈,我还算守规矩的吧?”
没想到一对姐弟异口同声,惹得全家人都笑起来。
晚饭过后,沈秀辞为顾翊准备了生日蛋糕,两层的精致提拉米苏蛋糕,醇正的意大利奶酪、可可和咖啡混合的香气诱人味蕾。
顾翊失笑一声:“妈,我都这么大了,不用准备这些吧。”
沈秀辞温柔而固执:“不管多大,都是妈妈的孩子。过生日,就要吃蛋糕,吹蜡烛,许愿望。”
吃蛋糕,吹蜡烛这样的事情顾翊是不感兴趣的。但是许愿望,他刚好有那么一件事在心底,可以拿来向不知来自哪路的生日之神说道说道。
段棠梨不知道他是存了这种心思,看他熟练地掏出打火机为蜡烛逐一点上火焰,以为他是孝顺妈妈,又或者对妈妈养的那只无辜小狗Ruby迟来的良心发现。
八根蜡烛,两根粗一些的象征十岁,六根细一些的便是一岁。
一家人围着坐,生日歌就不唱了,有点难为情的,所以只说一些吉祥祝福的话,诸如身体健康、诸事顺遂之类的。
段棠梨也说,但她跟别人的都不同,她微笑而真心地说:“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她没有兄弟姐妹,又年少失祜失恃,已经久违于这样温馨的家庭时刻。所以明明是顾翊的生日宴,她表现得比寿星还要更开心些。
顾翊嗯了一声,不顾父母兄姐都在,温柔揉她头顶的发窝:“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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