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相濡(1/2)
第一百二十六章相濡
陆临渊进过看守所,知道里面是什么光景。虽然薛兰泽表现得若无其事,可单看她消瘦一圈的脸颊,陆临渊就知道薛大律师这一个多月来一定是吃没好吃、睡没好睡。
当晚,陆临渊亲自下厨,等薛兰泽从浴室里出来时,香气四溢的牛腩面正好出锅,配着清香碧绿的炒豆苗和外酥里嫩的蛋黄鸡翅,琳琅满目地摆了一桌。
“吃饭吧,然后好好睡一觉,”陆临渊摁了摁薛兰泽没完全吹干的头顶心,末了大约是觉得手感不错,意犹未尽地搓了搓手指,“等明早醒来,一切都重新开始。”
薛兰泽没吭声,偏头在他温暖宽厚的掌心里蹭了蹭脸。
临近农历年关,正是临江市一年中最冷的时候,陆临渊同时开了空调暖风和暖气机,双管齐下,总算让薛兰泽没什么血色的脸颊恢复了少许红润。她闷头吃完一碗牛腩面,又把鸡翅干掉大半盘,眼看陆临渊端起空盘空碗进了厨房,自从离开看守所就有些萎靡的眼神微微一闪,伸舌轻轻舔了下嘴角。
虽然薛兰泽购置了成套的洗碗机,但陆临渊还是习惯手洗餐具,很快收拾好碗盘,沥干净水,正要放回碗橱里,身后突然多出一双手臂,腻腻歪歪地缠上腰间。
陆临渊浑身一哆嗦,差点把四位数的骨瓷餐具打了。
而毫无预兆放出大招的薛兰泽犹不罢休,把脸贴在他后背上,猫儿似的蹭了蹭:“哥——”
这是陆临渊第一次听长大后的薛兰泽这么称呼自己,他不知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反正有那么一瞬间,总算明白了什么叫“鸡皮疙瘩掉落一地”:“怎、怎么了?”
薛兰泽把脸埋在他肩胛处,含含糊糊道:“……我想你了。”
陆临渊诸般不适与不自在突然间烟消云散,他擦干净手,转身将薛兰泽拢进怀里,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下:“没事了,哥在这儿。”
薛大律师上辈子可能是属小强的,虽然一个多月的看守所生涯远远称不上愉快,却并没在她身上留下多深刻的痕迹。回家洗过澡、换了衣服,又吃了一碗喷香肥烂的牛腩面,她整个人已经满血复活,一晚上缠着陆临渊不放,恨不能化身一只八脚蜘蛛,将人拖回盘丝洞里。
陆临渊头一回知道,剥离了“都市精英”的外皮,私底下的薛兰泽原来是个缠人精。他被缠得没法,偏又不舍得推开薛兰泽,只能在薛大律师肩头轻轻刮了一巴掌:“你现在缓过劲来,又能作妖了是吧?”
薛兰泽不说话,只是弯着眼角对他笑,仗着天生模样好,眼睛里汇聚了一把闪烁璀璨的星光。
陆队的革命意志遭受到惨无人道的打击,几乎能听见铜墙铁壁分崩离析时发出的悲鸣。
他无奈地贡献出两条大腿,让薛兰泽舒舒服服躺在上面,继续之前没能读完的三俗小说,自己则拿着Pad,开始梳理世钧集团迄今为止的所有罪证。梳理到一半时,只听“哗啦”一声,薛兰泽手里的书滑落地上,她本人则枕着陆队膝头,放心大胆地睡着了。
陆临渊:“……”
虽然他俩在同一屋檐下住了大半年,薛兰泽这般坦然不设防的一面还是不太多见。陆临渊错愕之余,又有些微妙的悸动,擡起的手僵了半晌,终于落在薛兰泽微微凹陷的脸颊处,温情脉脉地摩挲了一会儿。
“安心睡吧,”陆临渊低声道,“凡事有哥呢。”
陆队到底没忍心叫醒薛兰泽,将人抱回卧室,小心安顿在足够容纳两人的大床上。然后他按部就班地回了客卧,简单洗漱后,按照平时的作息熄灯上床,准备在如释重负的心安中陷入沉眠。
偌大的客卧陷入黑暗,万籁俱寂中,只听陆临渊轻缓而富有节奏感的呼吸声一下一下响起。也许是这大半年来安逸有规律的生活让人重建了安全感,也可能是薛兰泽的存在本身就让人十分放松,总之,陆队卧底期间遗留的PTSD和睡眠障碍得到了极大缓解。
最显著的标志就是陆临渊再不用睁眼等天亮,睡着后也不会噩梦连篇。
就在这时,门锁突然“咔哒”一响,紧接着,门板被悄悄推开一条缝隙,一个人影闪身而入,眼疾手快地合上房门。
她在门口蹲了一会儿,确认床上的陆临渊没动静,这才悄无声息地迈开猫步,慢慢往床边摸去——一步、两步、三步……
只听“咔嚓”一声,床头灯忽然被人拧亮,黑暗中的身影无所遁形,僵硬地杵在床边,跟翻身坐起的陆临渊尴尬地大眼瞪小眼。
陆临渊捏了捏鼻梁,头疼道:“我就知道今晚睡不安生。”
大半夜潜入陆队卧房被抓现形的薛大律师讪讪揉了揉鼻子,幸而她在多年的刑辩生涯中历炼出一副堪比钢筋混凝土的脸皮,很快把这章揭了过去——只见薛兰泽半跪在床边,两手扒着床沿,把人五人六的“精英皮囊”丢到一边,软软糯糯地开口道:“哥……”
陆临渊好不容易摁平的鸡皮疙瘩瞬间炸出二茬:“……你好好说话!”
薛兰泽不依不饶地扒着他:“我睡不着。”
陆临渊十分无奈:“那你想怎样?”
薛兰泽往前凑了凑,小声道:“我想跟你一起睡。”
陆临渊不假思索:“不行!”
薛兰泽早知道他会是这个态度,半点不着急,可怜巴巴地蜷成一团,伸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扒拉陆临渊袖口:“我一闭上眼就想起在看守所的时候,不能躺也不能站,必须穿着囚服笔杆条直地坐着,干什么都得打报告,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一大半时间是一个人对着墙壁发呆,就好像把水里的鱼丢进沙漠,整个人都快窒息了……”
陆临渊明知这货在故意戳自己心窝,依然心甘情愿地上了钩——被她戳得心血满地横流,语气也不由自主软了八度:“都过去了,别担心,哥在呢。”
薛兰泽得寸进尺,手指打着蜷地勾住陆队手腕内侧:“我想跟你一起睡……只有在你身边我才有安全感。”
陆临渊面露犹豫。
薛兰泽牙一咬、心一横,把节操踩在脚下,拖着嗓子喊了一声九曲十八弯的:“陆哥哥——”
陆队触电般打了个激灵,差点给这没皮没脸的薛大律师跪了。
他揉了半天额头,终于没抗住薛兰泽巴巴望着自己、充满了渴望与央求的眼神,往里挪了挪,腾出足够一人躺下的空间:“……上来吧。”
薛兰泽欢呼一声,“啪啪”蹬了拖鞋,迫不及待钻进被窝,然后仰头在陆临渊脸上“吧唧”一下:“晚安。”
陆临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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