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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暗香浮动(二十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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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暗香浮动(二十二)

其实,早在殿试结束的翌日,杨昶然便准备进宫的。

一来,他想进宫和陛下谈谈心;二来,他也想把自己在西南边陲经历过的民间疾苦告知于陛下。

早膳的时候,他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要进宫,却被宁国公以‘陛下事务繁杂,莫要前去叨扰’为由,将他拦在了家中。

饭后,宁国公将他唤去了书房,将如今朝堂的局势悉数讲给他听。

也是那时,杨昶然才知道,陛下因为身体的原因,将政务悉数交付于霍珩的手上,他终日宿在太极殿养病,已经许久都不曾过问朝事了。

关于霍珩,杨昶然对他的了解并不多。

他们不是一路人,自小就玩不到一块去。

再加上,他们两位的父亲不知道因何缘故总是喜欢在朝中对立。故而他对霍珩的印象,仅仅停留在小时候的几次宫宴上。长大之后,他就去了西南,两人更是没有什么交情可言。

方才他脑海里闪过那个念头时,自然而然想到了霍珩。

除了霍珩,这大殿之上,便只余下此次殿试的一甲三名和徐大总管。

今日是皇上特意诏他们来御书房听封的,自然不会是他们三个的其中一个。

徐成又是陛下的身边人,自然也不是对他。

抛去对霍珩的偏见,杨昶然在心中暗暗做了一遍排除法,最后看向霍珩的眼神也越发笃定。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皇上要在他面前如此?

还有无羁,他和皇上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能立刻领会到皇上的心思?

一时间,杨昶然胸中万千疑惑陡然升起。

霍循的视线在一众人脸上略过,注意到杨昶然看着霍珩若有所思的神情后,他抿了抿唇,暗想:终究是瞒不过他啊。

幸好,这小子的心不是黑色的。否则,他还真有点难办。

霍循正想着,杨昶然探究的目光已经落到了他的身上。

然而,他并不准备给他回应,便假装没有看到,垂下头,端起茶杯,轻抿了口热茶,避开了他的视线。

“想来,诸位心中已经猜到朕今日邀你们前来所谓何事了。你们都是我朝新晋的将帅之材,朕也不和你们卖关子了。恰好,摄政王也在这里,能帮你们做个见证。徐成啊,宣读他们几个的受封命令吧。”

“诺。”

徐成应下,从桌案上拿起皇上一早便写好的折子,走下来,摊开,扫了一眼众人,随即高声诵读:“吾皇御命。”

话落,徐成满含威仪的扫了他们一眼。他们几人,包括坐在软凳上的霍珩,连忙起身,跪伏在地上,异口同声:“吾皇万岁。”

“吾皇敕曰:文能治世,武可止戈。尔等文武兼备,实乃我朝之砥柱也,可堪大任。今有宁国公杨炀之子杨昶然,秦太傅之徒无羁,及清河崔氏轻云为武举殿试一甲三名,朕心甚慰,故特赐一甲一名天子姓,授西南边军赤袍营参将,赏盔甲一套,佩剑一支,黄金两万两,白银五千两,良驹五百匹,绸缎百匹。”

不等徐成念完,霍珩猛然擡起头,喃喃低语:“天...天子姓?”

不止霍珩,在场的所有人都被皇上的大手笔给惊到了。每个人的心里都掀起了惊涛骇浪,包括杨昶然自己。但他们都努力克制,生怕因为自己的举动拂逆了圣上的好意。

徐成并没有理会霍珩,直到他把这段话念完,才悠悠问了句:“摄政王可有异议?”

无论是从眼神,还是语气,都像极了霍循。

这些年,他跟在霍循身边,耳濡目染,举手投足间竟也满显王者唯一。

两相比较,徐成身上的气场竟比霍珩都要强上几分。

尽管霍珩心里万般瞧不上徐成,认为他只是一个狗奴才,但此时他仍然很是识时务的低下了头,说了句:“没,没有异议。”

闻言,徐成又睨了霍珩一眼,随即又将注意力集中在他手上的帖子上。

“赐,一甲二名天子姓,授北方玄甲营副参将,赏长枪一条,黄金一万两,白银三千两,良驹两百匹,绸缎五十匹。”

无羁安静伏在地上,宽袖之下,原本舒展的手掌,在徐成不疾不徐的声音中,攥成了拳。

他没有想到,皇上也会赐他天子姓。

“授,一甲三名禁军一等侍卫,赏腰刀一对,黄金一万两,白银三千两,绸缎百余匹。”

话落,徐成合上帖子,转身站到了霍循身后。

霍珩跪的腿都有些酸了,他正想站起来,余光瞥到一旁的三人,他们像是被石化了一样,整个人都怔住了,根本没有谢恩起身。

他们三人还都沉浸在徐成方才的话中,久久不能回神。和往年相比,今年的一甲的赏赐也太丰富了些。

乍一听起来,崔轻云的赏赐与前两个相比,要少很多,甚至也没有赐天子姓给他。

但他心里却并没有很失落,甚至有几分窃喜。更何况,他是他们这一支的独苗,他才不屑于什么天子姓。

和另外两位相比,同样是正三品,他是唯一一个武职京官。新晋的武将,想要加官进爵并非易事。

要么,赶赴塞外用身家性命博功名。要么,便是留京任职。但大多数新晋武将,若非朝中有人,是很难留在京城的。

一甲一名是宁国公家的公子,自小锦衣玉食,于万千恩宠下长大的。一甲二名又是秦太傅和祁将军的爱徒。

虽说崔氏一门在清河也算名门世家,但同他们二位相比,便显得逊色很多。

可偏偏他们两个被皇上的一纸命令遣去边境,反倒是他这个没有根基的,留在了京城。

他在清河时便听闻,咱们的这位皇上,素来不喜朝中大臣结党营私。再加上近些年,关于宁国公仗着他平乱有功,便不把皇亲国戚放在眼里的传闻比比皆是。

莫非,这传闻也传入了皇上耳中?皇上也开始忌惮起宁国公了?

不单单崔轻云这么想,就连一旁的霍珩心里也是这般琢磨的。西南、北方均为边境要塞,环境恶劣不说,还常年有敌军来犯,委实说不上是一个好差事。

陛下定然是想在他临去之前,差人守好疆域。想来,陛下赐他们天子姓,就是想以此宽慰他们失落的心情。

霍珩这般想着,心中也暗自窃喜起来。

他倒是没有想到,皇上这个人看起来冷冰冰的,甚至有些凶神恶煞。但他的心思还是蛮细腻的。

如此安排也好,他本来就不喜这个乞丐出身的小师弟,将他安排到北方那样的不毛之地去守土开疆,倒也没浪费他那身武艺。

“诸位大人,还不速速谢恩?”徐成提醒道。

诸人闻言,纷纷回神。

“杨...霍昶然,叩谢吾皇圣恩。”他还是更习惯用自己本家的姓氏称呼自己。

“霍无羁,叩谢吾皇圣恩。”有了上一位的前车之鉴,无羁明显流畅很多。

“崔轻云,叩谢吾皇圣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他们三个人中,数崔轻云谢恩的声音最为响亮,听了耳膜都在震颤。

霍循脸上扬起一抹浅笑,说了句:“都平身吧。”

霍珩最先站起来,他跪的腿都发麻了。他们三人紧随其后。

霍循刚想讲些什么,还没开口,忽觉得喉咙一阵腥甜。他蹙起眉心,端起了桌案上被他喝的只剩茶根儿的茶杯,用杯盖将嘴巴挡的严严实实,将那口鲜血吐了进去。

顷刻,茶杯里仅余的茶汤变得殷红一片。

霍循借着喝茶这一举动,用宽袖将唇上的一抹血渍擦掉。随后,默不作声端坐在龙椅上。

徐成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等霍循说话,他走近,弯腰俯在他耳边,用殿内每个人都听得见的声音,说了句:“陛下,时间到了。您不是还和祁将军约好要一同商议京中布防一事吗?”

他沉默一瞬,低嗯一声,说:“如此,今日就到这里吧。徐成啊,你送他们出去吧。”

徐成走下去:“诸位大人,摄政王,陛下稍后还有要事同人商议,今日会面,到此为止。”

说完,朝他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他们遣了出去。

霍珩和崔轻云最先转身,霍昶然和霍无羁两人一步三回头走了出去。

全程,霍循没有擡头看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他怕眼底的不舍再也抑制不住。

从御书房出来后,他们一行人一起出宫。

霍珩走到无羁身侧,伸手拍着他的肩膀,说:“师弟,师兄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一甲二名,好生厉害。师弟能取得如此好成绩,也不枉师父和祁将军辛苦教导你多年了。”

他点点头,乖巧回应,道:“师兄说的对,陛下方才也这么说。此番出宫,我正准备去拜谢师长呢。”

谁是真心夸赞,谁是随口敷衍,无羁心里自有一本帐。他只是习惯了不在外人面前轻易显露自己的情绪而已。但偏偏有些人,总以为他整个人都是憨傻的一样。

更何况,此时他身边,有比他考的更好的杨昶然。不对,现在他已经和自己一样姓霍了。

以后,他得改口唤他霍昶然了。

此时,他身边不仅有比他考的还要好的霍昶然,也有考的没有他好的崔轻云。

他不理会旁人,独独将他摘出来夸不说。偏还要将陛下方才说过的那句‘意味深长’的话重新在他面前说上一遍,他是存的怎样一个心思,便显而易见了。

果然,他的话一出口,霍昶然就沉下了脸。但碍于他摄政王的身份没有发作。

而崔轻云,本就是个直肠子。再说,这阴阳怪气又不是对他,他又只顾着高兴,半点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腥风血雨。

让霍昶然没有想到的是,霍无羁倒也是个扮猪吃虎的,霍珩在一旁那般言语,他也能平心静气,面不改色心不跳。

若是依他这个炮仗脾气,早在霍珩一开口,他便炸了。

霍珩见他说的话,并没有引得旁边两位对无羁‘另眼相看’。他悻悻摸了摸鼻子,故作不经意走到了崔轻云身侧,同他热切寒暄着。

正走着,忽然听到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他们纷纷擡头看去,却见原本应该出现在御书房的祁放,此时正带着一队正在执勤的兵士从十字路口走来,并朝他们相反的地方走去。

关于皇上说过的话,霍珩是记得最清楚的一个。他明明记得,方才徐成说皇上要和祁将军商议京中的布防事宜的。

祁放只一条手臂,故而,单看背影,也断不会将他认错。

但为了确认,他还是重新走到无羁身侧,指着祁放的背影,问了一句:“师弟,那是不是祁将军啊?”

无羁也一眼就看到了他。

耳边是霍珩充满试探的问话,脑海里又想起那日假山上偷窥的野耗子,他想都没想,冲着那背影高声喊了句:“祁师父。”

祁放顿下脚步,转身看到无羁,俊逸冷酷的脸上扬起一抹浅笑。

不等他走过来,无羁快步走过去,霍珩紧随其后,另外两人见状,也擡步跟上去。

“祁师父,陛下还在候着你呢。你们不是一起约定好要商议京城防御?”

他说这话时,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是祁放从没有见过的凝重。

祁放看了他一眼,又瞥了一眼紧跟在他身后的霍珩,郑重点点头,说:“我正准备交了班,赶过去呢。皇上差我负责三日后立储大典上的安全事宜。”

话落,祁放着重看了霍珩一眼。

而霍珩,自听到立储那两字后,便欣喜万分,再也听不进其他任何言语。

“皇上准备立储了?”他喃喃自语。

祁放冷哼一声,随即同无羁说:“师父还有事,先走了。你先出宫,晚上师父再去给你道喜。”

说完,头也不回,转身离开了。

他向来是如此。对于不熟悉的人,分外吝啬,甚至连眼神也不愿给。

任凭崔轻云看他的眼神如何崇拜,他也愣是没同他说一句话。

目送祁放离开后,霍珩脸上的笑意便在也抑制不住,甚至和无羁说话,也不再阴阳怪气。

他们前脚回到家中,圣旨和赏赐后脚便被宫人送了来。

当日,京城锣鼓宣天,上至皇亲贵胄,下至黎民百姓,都听说了他们三人的大名。

当晚,秦执年亲自张罗,帮无羁设了宴。

其中,最开心的,除了秦执年和祁放,当属秦未。酒过三巡,他佯装醉酒,将霍无羁拽出了宴席。

趁着月色,他们快意纵马至金光湖边,寻了条乌篷船,他们没有用桨,任由小船随水波漂流。

他们兄弟并排躺着,一人臂膀里怀抱着一坛烈酒,枕着徐徐夜风,观着漫天星海,时而高谈阔论,时而开怀畅饮,好不快哉。

*

三日后,立储大典按时举行。

在京的文武百官,包括还没来得及就任的霍无羁等三人,也被邀请在列。

立储大典的一众护卫事宜,也当真如祁放所说,全权交予他负责。祁放也很尽责,一直守在皇上身侧。

吉时已至,霍循上完香,亲自撞响了太庙前的大钟,以慰宗亲的在天之灵。

刹那,悠远的钟声响彻大半个京城。

徐成宣读立储圣旨的同时,京城的另一边,一队戴着勾簿判官面具的黑衣人,手持兵械,闯入了平南王府。

那一日,除了霍珩和随身侍奉他的小厮外,平南王府,再无一人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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