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2/2)
“成叔你不要骗我,我有个同学,也是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初凝看着不锈钢里青翠的叶子,有点出神,“一个要赛车的,总是不好好保护自己,还喜欢和家人赌气。”
郭成看着她。
情不自禁的就会想到许多关于他的事情,初凝意识到自己说多了,飞快将菜捞出来转过身去沥水掩饰自己的慌乱。
“鱼注意别煎焦掉了。”
除夕那天晚上,易周过来找她玩,两个人坐在二层阳台上看着巷子里放烟花的小孩。
“新学校怎么样,老师凶吗?”易周问她。
“不凶。”
初凝把笔尖缩在围巾里,摇了摇头。
她从小就有一种能力,就是可以把不想记得的事情都忘掉,以后绝不去想。
那些发生的不好的事情,都自动过滤。
“你喝这个不凉吗?”
“这个。”易周看了看手里的啤酒,“刚喝的时候有点凉,后面就热了,你要不要来一点。”
“算了。”
初凝连连摆手。
易周笑了下,双手撑在身后,两条腿晃着,看着远处天边不断升腾起的烟火,脸上忽明忽暗。
“对了,他怎么样了。”
“谁?”
“林清暨,我在你们学校门口碰见过他几次,。”
“你还记得他呀。”
“当然了,那么狂的人多少年才遇到一次,印象不深刻都难。”
听到呲拉一声,易周转头,“小孩,做什么?”
“我有点冷。”初凝喝了一小口,脸皱在一起,“好苦啊。”
“多喝几次就好了。”
过一会,确实觉得身体慢慢起热,从里到外,初凝问,“你什么时候去我们学校的,我怎么没看到?”
易周举到唇边的手放下,没想到初凝才进行到上一个问题,“也没几次吧,就是路过。”
“他去国外参加集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初凝想起来,“你之前说去打工,为什么跑这么远。”
“拍片啊。”易周轻描淡写,看到初凝一脸愣住的表情,意识到自己说的有歧义,解释,“拍照片,就是你们现在学校门口卖的那种杂志,说不定哪天我的照片也能登上去。”
“模特吗?哇,好厉害。”
“没那么厉害,不行我可能真的出去打工了,嘿。”易周冲爆炸。”
说完,她还比了个爆炸的手势,“嘭。”
几个小孩真信了,擦着鼻涕吭哧吭哧的走远了点。
“你为什么总叫我小孩,明明我们是同龄人。”
她反应是真的比常人慢,易周拍了拍腿,“你几岁?”
“十......”
初凝眨巴眨巴眼睛,有点迷糊,“十....”
“才喝这点就不清楚了。”易周笑,“怎么这么好玩。”
“不是,过年,有点算不清,到四月份的时候十七。”
“我二十了。”
初凝睁大眼睛,一下子清醒了,“你,你不是还在上高中。”
“上学晚,中间又辍学一年,不然你以为我证哪里来的。”
“原来如此,好厉害。”
“这有什么厉害的。”
“不知道,反正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这样觉得。”
易周转过身,看了她一会,伸手将剩下的那半瓶饮尽,罐子对着天空,“那就希望我以后真的可以变成像你说的,厉害的人。”
一束一束的烟花升起,半边天都是亮的。
眼睛里的色彩也是五彩缤纷的。
“会的。”
“真的吗?”
初凝看着她,小脸严肃,十分认真的点头,“一定会的。”
“对了,这个给你。”
初凝从包里拿出来两颗金色铝箔纸包着的东西。
“什么?”
“巧克力,我觉得还挺好吃的。”
之前秋姨拿给她吃的,说是从国外寄回来的。
易周接过,剥开塞进嘴里,“很久没吃这种东西了,上一次吃,”她晃了晃腿,回想几秒,无奈放弃,“记不起来了。”
“好吃吗?”
“嗯,甜的。”
初凝笑了下,“我也这么觉得。”
~
过完年后的某天晚上,初凝在修车厂帮忙做事,一群骑着摩托车的人从门口呼啸而过。
她当时刚好出去倒水,下水道在对面门口,看见那群人拐到了旁边的巷子里,接着传来几声惨叫。
初凝原本不想理的,但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人就已经拿着桶走了过去。
隔着偏僻的巷子传来几声不甚清楚的狗吠,其中一辆停着的摩托车开着车灯,照亮了整个漆黑的巷道。
他们说的什么初凝不甚能听明白,十几个人围成圈,在那个男生被从地上揪起来的一瞬间,接着冷光,她看清了他的脸。
是赵英。
他怎么惹上这群人的,又被打成这个样子。
同时挨打的还有其他几个男生,初凝就不认识了,冷不丁的,有一个站着的男生感受到什么望这边看过来。
她心一悸。
初凝站的这边是巷口,背对着里面的光源身处阴影当中,那人应该看不到,但在那个男生目光直视过来的时候,初凝还是背后一凉,头皮发麻。
她迅速躲在墙后,手抖的不行掏出手机报警。
一路狂奔到家里,后面没有人追,青麟区这边出警还是很快的,没一会汽笛声就响了。
接着警车从门口经过。
郭成放下手中的工具,回头,随意说了句,“又是哪个地方出事了。”
这过完年还是头一次。
初凝没出声,攥着手机的掌心有点发潮,希望赵英他们没事。
后面的日子都很平静。
作业早就写完了,日历上距离开学还有好远。
冬天里难得的太阳,初凝坐在修车厂前的台阶上画画。
阳光透过云层,穿过树枝,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只橘猫,卧倒在她脚下。
毛发晒成了金黄色,惬意慵懒的打着哈欠。
郭成伸手揉了揉,橘猫眯着眼,偶尔晃动一下尾巴。
水泥地面不太平整,有些地方反着光,暖烘烘的阳光流在身上,时间悠长缓慢得如同永生。
巷口的老槐树,半卧无言。
在这样的时刻,一些埋藏在内心深处角落的情感试探着生长,往上够。
日影移动到肩头,笔尖停下。
“成叔,你有没有特别思念一个人的感受。”
阳光下,她脸上的毛孔细不可察,皮肤近乎透明的白。
郭成仰头看着对面,冬日的街头,人家屋顶上结了层霜。
他半眯着眼,似是想了想,接过她的笔,在本子上面写下一句话。
“但只要想到我们同处于同一片天空之下,最难以忍受的时间都变得轻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