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1/2)
第68章
上次她来到大桥村的时候,原野上还是一片庄稼的新绿,道旁开满不知名的野花,白鹭翩翩地飞过田野。
如今已是盛夏,田野里的庄稼早被收割,山林满眼深绿,蝉声不知疲倦地响着。
薛竹隐驰马在田间小道上,眼见再转过前面那座小桥就快到顾家祖屋,她高高扬起马鞭,加快速度。
秋云派人去查了丰乐楼和顾家名下在京都的八处宅子,顾修远似乎无意隐瞒自己的踪迹,秋云轻而易举地查到,他就在大桥村的顾家祖宅。
太子詹事胡勇得到消息前去拜谒,被拒之门外。
这也难怪,那些文臣干的不过是放放风声制造舆论的闲事,禁军若来抓,一哄而散便是了。但顾修远要做的事,是真刀真枪地去把皇位抢回来。
胡勇愁得头发都掉了一把,就差给薛竹隐跪下了:“老夫和指挥使素来不熟,薛侍御去求说不定有用!指挥使要是不答应,那咱们也只能支持四皇子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薛竹隐自觉当仁不让,即刻骑马赶来了大桥村。
她在小院前停下马,心里打着鼓,要去叩门的手又停下来。
她不知道这一次这扇门还会不会像上次一样为她而开。
正是吃中午饭的时候,小院却不见炊烟,薛竹隐深吸一口气,叩响了门上的铜环。
铜环敲击着木门,发出“笃笃”的声响,她听得院内“吱呀”一声门响,有人趿拉着鞋子走了出来。
“当真是稀客,我不去烦你,你却来找我。”顾修远隔着篱笆抱臂打量她。
他随意地穿了一身布衣,他身量颀长,腰身窄劲,那柔软绵塌的布衣在他身上也显得飘逸。
他脸上不见笑,却把门打开了,放薛竹隐进来。
薛竹隐心一动,他拒绝见太子詹事,却见了自己,说明她还是有机会说动顾修远的。
她把马栓在院内,随他进了堂屋。
屋里安静得很,院外林间的啾啾鸟鸣清晰可闻,清风穿户,凉爽生阴。
顾修远没有药给她倒茶的意思,随意地在榻上坐下,自顾自地吃着炒豆子,似乎屋里没有她这个人。
薛竹隐尴尬地在案桌前坐下,她自己也觉得前脚才怒斥弹劾顾修远,后脚就来求他办事,未免太不体面。
但形势所迫,薛竹隐斟酌着开口:“胡詹事之前已经来过,所以你应当知道我为何而来?”
“不大清楚,不如薛侍御再说一遍给我听听?”顾修远往嘴里扔了一颗炒豆子,仰头接着玩儿,漫不经心地问她。
“如今朝廷形势危急,禁宫大约已经被郭解控制,还望顾指挥使能看在江山社稷的大局上,助太子一臂之力。”薛竹隐略略低了头,因为难堪,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划过。
“有意思,”顾修远把面前的那一碟炒豆子推远些,看向薛竹隐笑道:“殿前司和马军司都被郭解收入囊中,薛侍御这是要我去为林穆言送死?”
他支起手臂捧着脸颊,闲闲笑道:“怎么,我的命在薛侍御眼里就不是命吗?”
薛竹隐的眼睫颤了颤,顾修远这话戳中她的痛处,要一个平日里冷脸相对的人去送死卖命,若不是非他不可,薛竹隐也不愿意觍着脸来求他。
藏在袖子里的手攥成拳,薛竹隐强壮镇定,擡眼看他:“这件事情的责任本就该你来担,你是朝廷的武将,若大齐落入郭解手里,江河日下,唇寒齿亡,哪有你的容身之处?你若是觉得我安心躲在后头,却把你推出去送死,你大可把我带在身边,我一定竭我所能护着你,与你共生死。”
顾修远嗤笑一声:“一个月前,你连多看我一眼都不肯,现在竟然要跟在我身边,同我共生死?你说好不好笑?你这副弱不禁风的身板,上了战场能挨几刀?竟还异想天开,说要护着我。”
薛竹隐知他心里有气,皱眉看他:“你还有什么想阴阳怪气的,说出来,我受着。等你发泄完,与我谈公事。”
顾修远无辜地擡眼看她:“你语气这么嚣张,我以为你才是想泄愤的那个呢。”
他顾左右而言他,绕来绕去,就是不愿意同她谈正事。
薛竹隐的手擡起要去拍桌子,又生生顿住,她的耐心本就不多,现在快要被他耗光了。
她深吸一口气,摆正自己的位置,敌强我弱,宜徐徐图之,她读书的时候就十分坐得住,现下定然也可以。
她叹了口气,语气软下来,试图和他好好讲道理:“现在形势紧急,指挥使能不能不要意气用事,我们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谈公事。你在熙州那一战,便是以少胜多,谋略出神入化,我知谋兵是你擅长之处,才前来求你。你若愿意相助,我的嫁妆全数奉送,你想纳多少房小妾,我替你打理后院,绝无异议。”
顾修远脸色忽变,猛地坐直了,冷冷说道:“薛竹隐,你日后最好别落魄,否则以你这察言观色的本事,一定坐不稳你现在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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