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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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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薛竹隐脸色不大好看,皱了眉头正色道:“这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我与梁楚不过是朋友,与陛下不过是君臣。梁楚坦荡磊落,真君子也,还请你不要散播编排我与他们的谣言。”

顾修远擡起头来,欲言又止的,低下头去,暗暗将那个搁在碟子里的鹅腿又捡回来,慢慢咬着吃了。

咬了两口,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又狠狠把鹅腿撇开。

陈迈讪讪说道:“我就是问问。”

他自己也觉得这话问得有些过分,转头想与苏泠烟说些什么缓解尴尬,苏泠烟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碟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迈给她夹了块白切鸡放到她碗里,笑道:“怎么了?”

苏泠烟回过神来,脸色有些发白,手肘不慎将筷子碰落在地,又慌忙去捡。

陈迈帮她把筷子捡起来,给她换了双新的筷子,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冒冒失失的!”

苏泠烟偏头躲开,低头小口小口地啃着鸡肉。

陈迈心里咯噔一下,戳了戳她的手臂,却见一滴水从她的脸上落到碗里,他顿时慌了,上一次见苏泠烟在吃饭的时候哭出来,还是在她刚来陈家的时候。

是不是因为他这八卦问得太恶劣,问的对象又是她每日心心念念的竹隐姐姐,所以她为竹隐姐感到委屈,便哭了?

陈迈凑过去,低了身子仰头去看苏泠烟的脸,她眼中泪水盈盈,顺着脸颊一路滑落到碗里,苏泠烟也无心去擦,任由泪水布满脸。

他心里颤颤巍巍的,从袖中掏出一条帕子递过去,苏泠烟也不见来接,急得他,要不是还有许多人在这里,他都想帮她亲自擦眼泪。

陈如寄看到陈迈手足无措地拿着帕子凑在苏泠烟身边,板着脸训他:“陈迈,你又惹你妹妹哭了!”

陈迈心虚地把帕子藏到身后,仍凑近了看苏泠烟。

苏泠烟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带着哭腔说道:“义父义母,烟儿吃饱了,就先回房了。”

陈迈“啪”地把筷子丢在桌上,起身追了出去:“我也吃饱了!”

薛竹隐下意识看顾修远一眼,正巧顾修远也看了过来,两人心照不宣地交换眼神。

其他人不知道苏泠烟为何哭,还以为她是多愁善感,或是因为竹隐被诘问过于难堪,但他们知道,是因为陈迈刚刚提到了林穆言。

一席饭吃得薛竹隐如坐针毡,又陪先生师母聊了许多,散席后,她惦记着苏泠烟,在走前绕到她房中去看一眼。

走到她房外,刚要叩门,忽听得门内传来苏泠烟的笑声,婉转得如同春夜林莺,有个爽朗的男声,伴着她一齐大笑。

薛竹隐心下黯然,在房外默默站了一会儿,静静听着房中的欢声笑语。

一别三年,苏泠烟也长大了,身边有许多人关心,不再是那个孤苦伶仃,只有她可以依靠的小姑娘。

她转身离开,晚间清风徐徐地吹在她脸上,月亮柔柔地倾泻一地霜华,薛竹隐负着手,慢慢地穿过园子,朝外走去。

这园子布置得雅致,足见主人的用心,园子的左边种了一大片梅树,正值夏日,郁郁葱葱,曲径通幽,能隐约看到梅林深处有一片石桌石凳。

想见主人会于梅花盛开之日,与客携酒至此,对坐春风,饮酒赏梅,赋诗吟咏。

园子的右边,小径把花园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杂植各异的花木,距薛竹隐所走的主道百步之遥,一道高大假山掩住视野,藤萝爬满假山,从假山上垂下,被月光照耀着,风一吹,恍若数百只手掌一齐招手。

假山的门洞后隐约露出潋滟水光和水边亭子的一角,藤萝从门洞上垂下,掩住部分风景。

然而此刻妨碍视野的不仅有藤萝,还有两个人影。

薛竹隐看得不大真切,只看得个子略高的那个人影身量颀长,背后的高马尾平添几分少年气,个子略低的那个影子纤瘦柔曼,立如春风中舒展的柳条。

何太守还在和先生师母饮茶谈天,苏泠烟和陈迈在房中笑闹,毫无疑问,此时此刻在那边说话的,只能是顾修远和周云意。

想是一时情浓,要避了众人寻个安静的地方叙一叙只有彼此才能听的话。

晚风吹起薛竹隐的衣角,灌进她的衣袖,远处顾修远擡手,为周云意拂开被风吹动的藤萝。

这顿饭吃完,他们仍留在这里,或聊天,或谈情,她却要独身一人踏着残月回到驿馆去。

这里是他们的家,她显得格格不入。

薛竹隐被晚风吹得有些眼酸,她本以为此次来岭南能见到亲近温暖的人,然而时过境迁,她不再是陈先生最得意的学生,苏泠烟也不再依靠她。

就连顾修远,身侧也另有他人。

她叹一口气,迈着步子向前走,她对岭南所知甚少,晚间托何太守调了些和宁州高州相关的案卷送到驿馆去,今夜少不了一番挑灯苦读。

晚风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薛大人!”

薛竹隐回头看,周云意婷婷袅袅地,像一阵风似的朝自己走来。

顾修远双手抱臂,慢吞吞地跟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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