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对峙（1/2）

第37章对峙

我回到了寝殿，小月已经开始指挥宫女们收整杂物，时不时地跑来问我一些东西如何归置。我心绪不宁地敷衍了几句，到底是坐不住了，“小月，前些日子卫妃送来的芙蓉冰肌药膏还在么？”小月替我找了出来，我收在袖中，也没带旁人，独自出了殿外。

因为知道皇帝必定在和楼景疏细谈，倒不必着急忙慌地赶过去。我沿着游廊停停走走，忽见外头细细密密开始飘下雨丝，我迟疑片刻，缓缓伸出手去，掌心微凉。我缓缓地缩回了手，想到楼景疏从北庭赶回来的路上，多半遇到的也都是这样的天气，那么边关的将士们，想必就更加难熬了。这大概便是众生皆苦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秋雨渐渐地细如牛毛，风也止住了。游廊靠近正殿的位置甚好，既能看到往来之人，又不甚显眼。

不多时，楼景疏竟从角门处匆匆进来。我略有些懊悔，皇帝就在殿内，多半会知道我来过这里。早知如此，我就该去宫门处找人。

内侍带着楼景疏，正走向正殿。我提了裙角，快步走了过去。楼景疏先见到我，停下脚步，向我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我亦停下了脚步，关怀道，“楼大人，你身上有伤，不必行此大礼。”

内侍将楼景疏扶了起来，我仔细打量他。

半年未见，他黑瘦了许多，原本温润秀气的脸竟也有了几分沧桑之意，神色亦显得峻厉了。想来一个文臣去到边关，既免不了辛苦历练，又会受伤，终究还是不易。

“楼大人伤在何处？要不要紧？”我问道。

“皮肉之伤，无关要紧。有劳皇后挂怀。”楼景疏客气道，“陛下体恤微臣，特意命御医看过了，也上了药，这才来面圣。”

我意识到皇帝还在等着他，连忙递上了一个药瓶，“若只是皮肉伤，这个药丸很是灵验。楼大人记得用热水化开，再敷上去，见效极快。”

楼景疏接过药瓶，笑道，“多谢娘娘赐药。”

“楼大人，过几日本宫……”我上前一步，正要说话，忽听楼景疏轻轻咳嗽了一声，看了我一眼，跟着跪了下来。他的身后，内侍们也已经忙不叠地跪了下来。

我回头一看，皇帝竟从殿内出来了，高高站在台阶上，视线自上而下，落在了我和楼景疏的身上。

我连忙转身，向皇帝行礼。

这宫院之中，鸦雀无声，我只觉得跪了许久，裙角都被地上的积水渐渐氤湿了，皇帝都没开口说“免礼”。

皇帝倨傲归倨傲，但素来是不大在意这些礼数的，我的记忆中，几乎没有好好跪过他。可这一次，等了许久，我忍不住悄悄擡头，皇帝却依然站在台阶上没动。

因为隔得远，其实我瞧不见他的眼神，却莫名地有些寒意，仿佛此刻的小雨，细细绵绵地，都渗进了肌肤之内。

裙角上沾的湿意如同藤蔓般一点点地在爬上来，我跪着倒是没什么，只是有些担心楼景疏受着伤，一直在雨中淋着，难免会对伤势不利，却又不知道该如何为他解围。

终于，台阶上头，皇帝的声音低沉清冷，“都起来吧。”

楼景疏站起来的时候显得有些艰难，一只手撑在地上，半站起来时又趔趄了一下，几乎要摔到地上。我眼疾手快，踏上前了一步，扶住了他的手臂。

因怕他站不住，这一抓有些用力。我只在意楼景疏站住了没有，并没有察觉到他表情上一闪而逝的痛楚，关心问道，“楼大人，没事吧？”

楼景疏似是平复了许久，才答我，“多谢皇后。”说话间，又自觉地往一侧让开了些。

懊恼的念头一闪而逝，我连忙放开手，想起皇帝就在一旁虎视眈眈看着，该不会又以为我对楼景疏另眼相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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