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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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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很热,闯进来的光将她的脸映成浅金色,睫毛长,鼻子小巧,瞳色浅。这点和他很像,他们都不是浓黑色的眼睛,偏琥珀。

女孩骨架小,脸瘦削,话不多,看人看物时那双眼睛格外认真,偏与他对视的时候会躲闪。

《千与千寻》里女主发现父母变成了贪吃的猪,杨贝芊看得入迷,忽而听到谭丛叫了她一声,与此同时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是一通来电,来电人是“李城”——她本班同学。

谭丛瞧见了那名字,脑子里浮现了一个学习挺好,时常会和杨贝芊同出同入办公室问题的一个男生。他单挑了下右眉眉梢,“你先接。”

杨贝芊当着他的按下接听,李城打来就是想问估分成绩如何,除此之外没什么话题。他问什么杨贝芊答什么。

谭丛能听到漏音,最后一句是李城问她“下午有时间吗?能不能出来见一面。”

同班三年,李城除了在学习上的关照,对她的好意她能感受的到。那时候有谭丛,李城问过她,隔壁那个爱在操场上打球的男生是不是她男朋友。

杨贝芊说是好朋友,是邻居,是她的哥哥。

放学的时候谭丛来等她一起回家,随手接过她的书包,手里提着杯热奶茶,摸了下她脑袋。

关系远不止这些,李城显然是不信杨贝芊的话。

挂了电话,客厅里回荡着电影里的日语台词,气压有点低,杨贝芊瞄一眼谭丛,他靠着沙发,不知道在想什么,又似乎在放空。

直到她起身要走,谭丛的腿像没地方放,向前伸了伸,挡住她的路。

杨贝芊看他。

跌进一双寒潭幽邃的瞳底,一中介于明晰与模糊之间半明半昧的情绪,瞧着她,拢住她的心神。

“芊芊,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她仿佛毫无抵抗力,知道他在看自己,却不敢回望过去,“我也不知道。”

谭丛静了十几秒,在这段空白时间里,杨贝芊在等他开口,挽留她也好,像小时候霸道无理的堵住去路也好。

好像有条透明绸带系着彼此,她在看不见的一头,不想他松手。

谭丛说:“别待太晚,有事给我打电话。”

啪地一下,那绸带终是在她隐隐约约的期盼中断了。

她点点头,失魂落魄地去赴约。

家里墙壁上的古钟嘀嗒嘀嗒走过,谭丛敞着腿,捏着个抱枕,犯嘀咕,“叫你去还真去了?果然是个笨蛋。”

陆一卿划拉了下脚,踹到他脚上。

谭丛撩眼,眼神不善。

陆一卿爆了声粗口,“你脑子有坑啊?!那个叫李城是该不会是杨贝芊暗恋的人吧?”

谭丛咬牙,颈项两侧的青筋爆起,陆一卿还在煽风点火,“你俩一块生活十几年了,她啥意思你还听不懂?那个李城要是真也喜欢杨贝芊,你就一点机会都没了。”

谭丛擡头,语气有点落寞,“那她喜欢他呢?”

江彧坐在对面,“我觉得不是。”

陆一卿恍然叫道:“她不是之前告诉过你,她喜欢的那个人是也喜欢二次元,会陪她去漫展,和她有共同话题聊的人么!”陆一卿为好兄弟的终身大事记得团团转,无奈兄弟榆木脑袋不开窍。

他道“你看看那个李城就只会死读书,杨贝芊私下有联系过他么??”

谭丛表情严肃,无数回忆里他错过的没错过的都一一倒带,支离又重塑,从起初到终末。记忆里杨贝芊的情绪都拼凑起来,对他有所隐瞒或难安躲避。

那年夏天,他被老师误会和窦米早恋,有理说不出的窦米和一回头看见抱有愧疚的杨贝芊,她不擅于撒谎,那双清凛的眼明明早在很久就将所有向他坦白。

谭丛的脸上浮现愕然,惊诧,还有汹涌袭来的懊悔。他自责地骂一声,猛地起身的一瞬间天地都在转,转的他头晕目眩。

他换上鞋,推门追了出去,陆一卿在后头喊:“别单着回来——”

手机忘了带,他跑到车站,公车显示刚刚开走。谭丛咬牙骂了声操,从公交沿线追去,满腔砰跳声快到爆炸,夕阳就要落下,他奔跑着冲进散尽的晖阳里,黑色T恤贴在腰际,高挑的少年像只在金色海面寻找归向的帆,载沉载浮。

迎着风跑过了枝叶茂密的毛白杨林,电线盘旋的旧街小巷,红瓦的居民楼,飘香的黄焖鸡饭店,修车铺,直到短绒毛的合欢花飘到眼前……

风吹散了早落的花蕊,树冠开展处,一条条炽烈的血色晚霞披在他肩头。

红绿灯拦住了66路公交车,谭丛弯腰大口喘气,汗水顺着鬓角流下来。洒水车开过去,视野里湿淋淋,他也是湿淋淋,浑身热汗。嗓子干涩,胸肺因运动剧烈地扩张。

窦米和杨贝芊结伴出来,她拉开窗户透气,看见后面一个黑色的人影,仔细一看,“谭丛?是谭丛!”

杨贝芊像是被惊喜的彩球砸中,在座位上扭身,什么都看不到,车子到下一站她就拉着窦米提前下车。

谭丛大汗淋漓站在她面前,像游完泳的人又徒步一段路程,他说了个,“芊芊别走。”然后直起腰仰头朝天空深深的吸一口气。

杨贝芊不知道他跑了多久,是从家到这里吗,她从小包里拿纸巾给他擦脸上的汗,窦米见状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憋着笑去给他买水。

谭丛生怕杨贝芊要走,直说:“你别去找他,你……我。”他一看到她的眼睛就语无伦次起来,颓废地一垂头,从没这么彷徨失措过。

他再擡头,眼底湿漉漉的,“芊芊,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我会一直一直对你好,和你一辈子好。我喜欢你,是男女朋友的喜欢。”

杨贝芊的脸白了一阵,又红起来,不确定的怯声:“谭丛?”

“可不可以考虑考虑我?我想做你男朋友,不想再做你哥哥了。”

杨贝芊失魂了一样站在那里,腼腆的微笑着:“可以呀。”

谭丛不可思议的看了她一阵,“我认真的!”他扭头看了下四周,她是在给他说话。

“我发誓!”他手指拢着,站姿标准像个忠诚的军人。

杨贝芊低头双手揪着衣服,有点不好意思看他。她和他就像两只煮熟的虾米,脸发烫,呼吸也停了一下。

她擡起微颤的睫毛,认真的看他:“谭丛,我喜欢的人就是你呀。”

谭丛喜极到有话说不出口,看着她傻傻的笑,“芊芊,我可以拉你的手么?”

杨贝芊看他一下,飞快低下眼睛,点头嗯了声。

谭丛把她的手握在手心,手指蹭了蹭,“你的手好小。”

他止不住的傻笑,她的脸又红了一个度,“你在笑什么?我们以前也经常这样啊。”

“不一样,现在你是我女朋友了,唯一的女朋友!”

这一幕出现在梦里千百次,她喜欢他的第六年,他牵住了她的手,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看夕阳落下。

光线刺眼,让人不禁盈眶,她揉了下眼睛,“谭丛,我以为我等不到你了,还好你来了。”

谭丛无法想象杨贝芊喜欢了自己多少年,从小到大,他又忽略了她多少次,数不清,他只能用更多更多的爱弥补她。

“芊芊,我来的有点迟,但保证以后我们永远不分开。”永远这个词份量很重,但他有勇气也有信心对她这么说。

杨贝芊的眼里起了水雾,一滴眼泪掉了出来。暗恋太苦了,对方一个不经意看过来的目光,都会当做是苦药后的蜜糖。

还好他来的不晚,还好他心里的人是她。

是上天恩赐,是命运褒奖,让她成了极小概率能窥见天光的人。可在谭丛心里,不是她的暗恋心声被他听见,而是他追星逐月,才来到她身边。

“能成为杨贝芊喜欢的人,是我的荣幸。”

路边的商铺在放李克勤的《当找到你》,歌声飘来:“当找到你

如若话别日子不知怎过

我想于世上每天

你准我在旁伴你

我想跟你同行互牵

一起笑和悲

这双肩膊为你坚

有风有浪仍护你

世间争先要新鲜

我只要你。”

谭丛在家门前巨大的泡桐树下,又一次向她告白,“芊芊,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

他和她站在树下,像是小时候,他是巷里的孩子王,眉眼桀骜,却在一天主动对在玩沙子的她说:“我也可以叫你芊芊么?我想和你做朋友,我来保护你。”

年复一年,她行走已久,蓦然回首,发现时间里藏着个喜欢她的少年。

谭丛给杨贝芊告白的这天,落日莹圆,她想,这是十八年里她看过的最美的一次风景。

人间有幸,没有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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