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1/2)
第二百八十三章
这般想着,没过多久便到了洛瑶家的院子,在外面守门的陈中泽见了她连忙迎了上去:“你可算是回来了,里面真是吵得我的头都大了。”
话虽是这般说的,可他的样子看起来分明乐于其中。
众人都在院子里学着梁秋缝制手帕,毕竟在这里吃穿用度也不少,大家一齐动手还能赚些零用,当真热闹得很,除了一人不在。
见她回来,宋汐将李殊尔留下的一个信封交给了她:“这是李姑娘留下的,她突然说有事要离开,我们既没能留住她,也不知她要去何处。”
虽然已经知道了李殊尔是云向迎的人,但许长恒知道她只是迫于无奈,故而并不忍心戳穿她,没想到她知道了自己已经暴露,竟这么快便留信离开了。
留不住的人自然没有必要再去勉强,她收了信,很快便收拾好了心情,问何姐和刘厨娘道:“两位可听说过林州?”
她们没有立刻想起,却皆觉得耳熟。
一旁年龄最小的梁秋道:“我听说过,就在寺明州的南边,隔着大约两个州,我和阿娘去南和县找姐姐时经过那里,那里有座寺庙很灵验,我和阿娘还特意去那里为姐姐讨过平安符呢。”
何姐和刘厨娘几乎不约而同地回想起来,脸色皆是一变:“可是昆令寺?”
昆令寺便是赵勤在还俗之前出家为僧的寺庙,亦是他自小长大的地方。
而昆令寺就在林州。
眼前的薄雾渐渐散去了几许,被笼罩的真相似是有一角清晰显露了。
“你怎么好好地问到了昆令寺?”刘厨娘担心地问她道,“可是侯府出了什么事?”
虽内心波滔翻涌,但她仍面色不动地回答道:“我只是听侯府的下人在说悄悄话时听到了这个地名,一时好奇顺口问问而已,看来他们在私下讨论的果然是赵勤。”
“听说这人不仅抢了人家侯府的府邸,如今还要抢人家的爵位,简直丧心病狂,这样的人怎会不被人议论?”何姐不屑地哼了一声,将手中的针用力地刺了下去,问她道,“映雪这两天可还好吗,没被欺负吧?”
“她很好,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了。”她思酌着,看似随意地对刘厨娘道,“我看映雪在侯府做的膳食越来越像刘姨的手笔了,她说她时至今日才发现有些方子被传下来是有道理的。”
刘厨娘闻言甚慰,对何姐夸奖道:“这孩子果然是长大了。”
见她们心情放松,她趁机道:“映雪说何姐年轻时最喜欢刘姨用古法做的豆腐羹。”
何姐一摆手,道:“那她是记错了,我可不喜欢喝羹,喜欢那道菜的是我那堂姐……”
话音刚落,她便神色含伤,没有再说下去。
可许长恒却十分清楚,她所说的人分明就是已然故去的何筠。
她只当自己没有听清楚,站起了身来,对她们道:“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陪着映雪了,今天晚些时候我和映雪还会回来一趟,到时咱们再见。”
毕竟今晚还要去见言郎中,到时他会与她们相认,映雪在场的话她们会冷静些。
等到了武平侯府前,她先去见住在对面的潘柏,原本是想将李殊尔留给他的信交给他,但没想到他并不在,在等了许久后才回来。
见她在等着自己,潘柏便将自己查到的消息告知了她:“之前你让我留意赵宣朗身边的张以,我见他一早出了门便跟了过去,发现他是去了京郊的一个村子里。”
他是去那里的一个坟前祭拜故人的,而那里埋着一位早年病去的妇人。
潘柏向她细说道:“我打听过了,那位妇人在十几年前就病故了,而她膝下只有一个亲人,便是如今在侯府做事的婢女,那个侍奉元娘的霜儿。平时除了她以外也没有其他人会去祭拜她,没有人知道张以与她的关系,但我看得出,张以在那坟头痛哭良久,分明与其关系紧密。”
虽然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她本该意外的,但不知为何,她只觉得这个消息就像是一双手终于挪开了一块堵塞住了潺潺水流的巨石般,虽晚却肯定会出现。
“还请潘大哥多留些心,若是见了他出门一定要跟上。”她思量道,“事出蹊跷必有妖,若是他与那妇人关系如此紧密,又怎会多年来不去祭拜,而且还要瞒着霜儿。”
潘柏应下,终于留意到了她拿在手上的那封信:“这是什么?”
她将信递了过去,如实道:“李姑娘走了,这是她留给你的信。”
李殊尔的那个信封中有两封信,一封是向她致歉的,而另一封便是写给潘柏的。
潘柏一怔,没有立刻去接:“她走了?”
她点了点头:“她应该发现我已经知道了她还在为云家做事,不想再瞒下去了。”
见他神色失落,她忍不住劝道:“她刚走不久,若是潘大哥愿意,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潘柏垂下的眼眸掩了失落,道:“不必了,休书我早已给了她,如今我与她并无关系,走便走吧。”
她知道他不舍,更明白他不会轻易谅解李殊尔的行为,继续劝他道:“她这么做自有苦衷,对我们也没有伤及根本,若是潘大哥当真放不下她……”
“我与她从一开始便是个错误,如今只是结束这个错误而已。”潘柏缓缓擡头,神色决然地看向天边,目光亦清明,“我意已决,唯愿她得偿所愿,余生能得自由。”
见他已有决定,她不好再说,将信悄然地放在了他手边的桌案上,起身离开。
每段路皆有终结,而人还要向前,以后他们自会遇到最适合的缘分。
此时的侯府上下欢喜又透着诡异,像是有什么泼天喜事却又见不得人一般,想仰天大笑却又不敢太放肆。
而馨院却是一如既往地安静而平和。
吴映雪见她回来,赶忙将她拉回了屋子里:“太奇怪了,赵公子对元伯母说了要离开侯府的事,我本以为元伯母定然会答应,没想到她却不肯,还追问赵公子是否还有其他法子拿回爵位,说他即使是被抱养的,可却是唯一在杨家族谱上的后人,若是当年他没有被抱走,这爵位与侯府本就该是他的……”
她亦有些意外:“你的意思是,元伯母她怂恿赵公子去抢夺爵位?”
“是啊。”吴映雪皱眉道,“可后来她似又犹豫,说什么还是要以和为贵,莫要因权势之争伤了家人和气,听着还是之前的那套说辞。我看她精神不对,赵公子原本已然放下了,可如今又被她的三言两语乱了心神。”
她沉吟片刻,问道:“赵公子可还在元伯母的房间里?”
吴映雪点头:“元伯母睡着了,他累了一夜,也在一旁陪着,应该也睡了。”
她有了主意,道:“我去看看,一会儿有话与你说。”
说着,她擡脚出门,顺手将桌子上的茶壶拿在了手中。
见她似有行动,吴映雪不太放心,终于还是跟了过去,而等她到时,恰好从开着的门口看见许长恒悄无声息地走到了趴在桌边沉睡的赵宣明旁边。
接着,她一擡手,竟将茶壶中的水倒在了他的右肩上。
赵宣明被瞬间惊醒,而那时她的手已经拉着他的领子扒开了他的衣裳。
他怒而起身,虽不明状况却还记得自己在何处,先是看了一眼仍在睡梦中的元娘后才压低了声音质问她道:“你做什么?!”
她连忙从他的肩头收了目光,退后几步后致歉道:“对不住,我方才不小心绊了一下,这才不小心将茶水洒在了公子身上。”
眼见心情不佳的他要发火,吴映雪连忙前去解围:“是我让她帮忙为公子添些茶水的,还望公子莫要怪罪。”
看见吴映雪后,赵宣明原本急燥的心情立刻缓了几分,人也清醒了些,见元娘还没醒,便不再说什么,擡脚回去换衣裳了。
两人回了屋子,吴映雪迫不及待地问她道:“你方才在做什么?分明是故意将水洒在他身上的。”
她自然没有否认,道:“我只是想看看他身上有没有胎记。”
吴映雪不明所以:“胎记?什么胎记?”
她解释道:“何姐这些年一直在帮忙查找何筠与赵勤的孩子,而那个孩子的右肩头上有一个心形胎记,你还记得吧?何姐也正因此才在寺明州开了不少汤池。”
吴映雪大惊,过了半晌才明白过来:“你怀疑赵公子是赵勤的孩子,怎么可能?”
“原本我觉得是极有可能的。”她不徐不疾地道,“赵夫人的兄长一直都无所出,而在赵勤还在林州的昆令寺出家时,他恰好就在林州就任。我曾听中泽提起过,当时昆令寺有一对夫妻每年都会去昆令寺求子,而他们最信任的僧人便是当时的赵勤,我怀疑那一对夫妻便是赵夫人的兄长和他的夫人,而他们便是那时与赵勤结识的。”
之前徐郎中曾提起说,杨岁英的兄嫂为求子曾每年都要远去一处十分灵验的寺庙祈福,当时她便想起自己分明听过类似的话。
那便是还在南和县时,她从陈中泽那里听来的有关赵勤的闲话。
赵勤自小出家又悟性极高,附近的百姓对其极为推崇,当时还有一对连续几年都会特意从京城赶来祈福的夫妻因他而慕名而来,而且就在他们有意捐出香火重修寺庙时,却因亲眼目睹他们所仰望的高僧竟为了怀抱一女子而丢了佛珠,既惊且怒,当即下山。
“赵夫人的兄嫂是京城人氏,口音亦是京城的,故而当时见过他们的人都以为他们是特意从京城赶到昆令寺拜见赵勤的,可其实当时赵夫人的兄长就在林州任职,故而才会每年都去那里。”她推测道,“而且,言郎中也说过,抱走孩子的人贩子将孩子卖给了一对从京城来的夫妻。我推算过时间,在那之后不久,赵宣明便随着他的父母从林州回到了侯府,这些不可能都是巧合。”
吴映雪听得瞠目结舌,却又觉得她的话不无道理:“他们为了求子而崇信赵勤,而后亲眼目睹他为了何伯母还了俗,后来却又买了他们的孩子?这世上当真会有这样的事吗?”
她点头道:“他们为了孩子求药又求佛,多年来定然身心俱疲,而赵勤当着他们的面叛离佛门入了俗世,这对他们几年来的信守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他们因此而断了求子执念,后来才心生抱养孩子的念头。没想到就是这么巧,有一对人贩子从言郎中那里抱走了赵勤与何筠的孩子,而后恰好卖给了他们。当然,他们那时是定然不知道那孩子就是赵勤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