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1/2)
第二百八十六章
“说起那些陈年往事,不得不提一提我那可怜的老父亲了。他老人家和我哥哥一直都对有名无实的侯位心有不满,一心希望能用我这纯洁高贵的身子为他们换取更高的地位,为此他们毫不在乎我的想法,只想让我听话温顺地嫁给他们选好的人而已,哪怕我以死相逼,因为饮毒而躲在床上奄奄一息时,他们最在乎的也不是我的生死,而是怎么才能找到一个与我相似的替身,好在我入土之后让她代我活着听他们的话。后来,我没死成,又活了过来,他们担心夜长梦多,便愈加心急,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他们对我更是不屑一顾。从那时起,在我心里,诺大的侯府便再也没有我的亲人了。后来,如你所知,他们都死了。”杨岁英的笑容纯净又邪恶,勾唇道,“你说的不错,我与圆智有过一夜风流,就在我父亲的棺椁前。我哥哥死后,在他的灵堂上,我还用同样的手段说服了赵勤留下来作我的夫婿。所以,如今的侯府才是我的,而且,我还让他们死不瞑目,好让他们在九泉之下也要看着我是如今替自己当家做主的。。”
许长恒的心头不由一颤,不知是因她的笑还是她的话。
她的确是这般推测的,但从来没有想过与对方挑得这般明白,因为她以为杨岁英根本不会承认。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对方不仅坦然承认了一切,还承认得如此干脆利落。
就好像,对方早就期待着这一刻一般,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股寒意透入肺腑。
世人皆知杨岁英的父兄皆死于非命,一个病逝一个火灾,但却从未有人怀疑过……
她的呼吸猛地一滞。
或许,病故只是表象,那场大火也另有缘由。
只是事隔多年后,往事如何已然无法考证追究了。
她早知仅凭一己之力在京城声名远扬的杨岁英不简单,可却没有想到对方的谋算深虑早已藏之。
“怎么,我吓到你了?”见一直淡定镇静的她此时看着自己兀自出神,杨岁英的笑意似又温柔了几分,“你这姑娘虽然与我年轻时一般聪慧,可却不如我当年经吓呢。不过,你既能猜得到,听我多说几句又何妨呢。这么多年了,我也一直希望有人能听我聊聊过去,只是没想到这个人竟是你这样一个乡野丫头。”
她定了定心神,开口道:“看来夫人年轻时做过不少不为人知的事。”
“人这一生,不是刀俎便为鱼肉,对像我这般自出生起便注定毫无自由的深闺女子来说,不做点什么便只能任人鱼肉了。”杨岁英原本柔和而清澈的笑意陡然冷了几分,眼角亦多了几分哀伤,只因思及了自己的枕边人,“我此生最大的错,应该便是招赘了赵勤。我那时以为,他和那个人一样干净。”
那个人,自然是年轻时的圆智,当时他的法号还是寂竹。
当初被藏在深闺之中多年不见外人的侯府小姐最后在一个年轻和尚俊俏清秀的脸庞中沦陷得无法自拨,在对情爱懵懂无知却又被父兄逼迫得抑郁不安的时候,她爱上了如白莲般纯洁干净的寂竹。
他身上不落红尘,好似这世间中最细微的尘粒也近不了他的袈裟与佛珠,更莫提这肮脏人世的蝇营狗茍与算计利用,她觉得,他便是她的向往。
若是她一切遂意,她大抵会如其他世人一般对他只有敬仰与尊重,只远拜而不敢近前。
但只可惜,那时她父亲最敬重的僧人也是他。
那时,她刚刚死里逃生,对父兄的恨意已至极致,尤其是在得知父亲在临死前得知了母亲的死因时。
原来当年她母亲不过是在沐浴时被一个不怀好意的仆人偷看了几眼便被她父亲逼迫至死,而原本并无甚过错的无辜母亲在他眼中却只是个曾有辱门风让他被人耻笑的低贱之人而已,根本死不足惜。
她那时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心意与前程在他面前的确贱如草芥,因为就连他自己结发妻子的性命也比不过他的区区脸面。
她恨透了虚伪无情的父亲,就算他死了,也不想让他去得安心。
她立刻想到了寂竹,那个在父亲咽下最后一口气前还要被指定为他亲自超度的僧人。
她要利用这个被父亲推崇备至的和尚来让他死而不宁。
于是,她将寂竹引至灵堂并以□□他,就在父亲的棺椁旁。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那时的寂竹原来对她也早已动了凡心。虽然是她事先在给他的茶水中下了药,但在药效发作前,他便对她亦情不自禁了。
然而,他分明为她破了色戒,却不肯承认。
他以灵堂酗酒的罪名被赶出了侯府,只有她的兄长知晓其中实情。
因着她做下这般荒唐事,为免因她之故得罪权贵,她的兄长不得不暂时将她留在家中,更为了名声将她与寂竹的丑事掩盖了下来。
本就对她只有利用之心的兄长从此以她为耻,但她却觉得那一段夜下风流是自己生来做过的最畅快得意的事。
第一次将自己的心机算计付诸现实,她便成功地耍弄了三个男人,她求之不得。
只是让她意外的是,不过一次而已,她竟然有了寂竹的骨肉。
短暂的惊慌无措之后,她很快计上心头,只要保住这个孩子,她便不必再嫁人而是能留在侯府了,而她要做的,是为自己寻一个赘婿而已。
她想到的第一个人,自然是孩子的父亲。
她瞒着家人亲自去源缘寺寻他,带着能劝他为自己和孩子还俗的微弱期许。
然而,她竟连见他一面都不能。
寺里的僧人说,他自从被侯府赶出后便心灰意冷甚至还曾自缢过,后来被同门救下后便随他师父闭关修炼,决意此生再不下山,甚至还法号都改了。
呵,原来这就是男人逃避问题的方式。
他竟以为改一个世俗的法号后闭关不出便是一了百了。
她失望且愤恨地下山回家,没有半分纠缠,因为他不值得。
然而,就在不久后,赵勤出现了,带着他那个一眼看去便病入膏肓的妻子。
只一眼,她便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寂竹的身影,后来才知道,这世上原来也有为了情爱还俗入世的和尚,原来她求不得的,正是旁人所拥有的。
她心中立刻对赵勤别生情愫,在确定他的发妻的确不久人世后,她心中便有了算计。
她要将他留下来,留在自己身边。
可是她的心思还是被她的兄长发觉了,他甚至查到了她已有身孕的事,而且还强逼她喝下堕胎药。
虽然那一次他并未得逞,但她怒不可遏,对自己的兄长顿生杀意。
她一直伺机而动,直到那一晚,早就躲在兄长院子里的她听到兄嫂又在争吵,就在她凑近去听时,恰见窗前的一支焟烛被他们在无意中打翻在了桌子上。
几乎毫无迟疑,趁着他们不备,她一伸手,将那支焟烛向一旁推了推。
烛火引燃了旁边的帘子,瞬间便起了大火。
她藏在暗处,静静地看着熊熊大火渐渐地吞噬了整个屋子。
可就在她以为无人能逃出去时,却见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猛地向火光冲了过来,几乎毫无迟疑。
在她反应过来那人竟是赵勤时,只见一女子抱着一个襁褓从窗口艰难地从浓烟大火中爬了出来,她似是受了伤,踉跄着往大门而去。
有一瞬间,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嫂嫂逃了出来,正在犹豫是否要出手时,却认出那女子是家里的丫鬟打扮,并不是她的嫂嫂。而更让她意外的是,几乎与此同时,赵勤竟迎了过去,并接过了她手中的孩子。
而后,浓烟之下,逃出的女子与他遥相而望,只一眼之后,两人便默然地各奔东西。
但于她看来,赵勤虽与那女子未说一个字,但他们看起来不仅是熟识,更似是十分默契一般。
闻声而来的下人吵嚷着从四面八方赶来,在嘈杂混乱中,那个女子不见了踪影,而赵勤则成了从火海之中拼命救出小世子的英雄。
事后,她并没有当众揭穿赵勤,而在私下,赵勤亦给了她一个在当时听起来十分合理的解释。
依他所说,她兄长带回来的孩子是那个女人的亲生骨肉,他和他的妻子在来京路上时遇到了她,而那女子也丢了孩子正四处寻找,因着同病相怜,他们自此相识。在他带着病重的妻子投靠到侯府后,那女子有一天找到了他,请他帮忙安排她潜入侯府一趟,因为她怀疑自己的孩子就在侯府。而他出于同情便答应了,于是有了她那晚所撞见的那一幕。
赵勤说那女子确定了那孩子并非她那丢失的骨肉,但也不忍心眼见着孩子葬身火海的她便将孩子救出后交给了他。
他的话在当时听起来合情合理,因为她那时的确也从兄嫂的争吵中听到了那孩子并非他们亲生且兄长有意要将孩子送回之类的话。
虽然她本能地觉得他有所隐瞒,但从他的态度与事实面前,她并没有确切地能怀疑他的理由。
更何况,她觉得那时在兄长的院子中他定然发现了自己,可他却对此只字不提,更让她觉得此人并不愚笨,是个可结交的人。
而且,他成了侯府世子的救命恩人,那要将他留下便更容易了。
于是,她在他身上用了些心思,终让自己得偿所愿。
一直以来,不知历经了多少风雨,两人携手共进,多年苦心经营才有了如今的武平侯府。尽管她早已察觉到虽然他如寂竹一般自小在寺庙修行,甚至看起来仍有超脱世俗的仪态风姿,但其实内里却早就全无出家人的六根清净无欲无求,与她最初想要的那个男人并不同,可也正是他的心机城府与对权势的渴望才能助她一臂之力。
她本以为,只要自己的儿子能顺利承袭侯位,他的野心手段并不要紧,她亦并不在乎,但如今看来,有些事还是自己太大意了。
“我想,我怕是已经猜到你方才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杨岁英慢慢地从往日思绪中抽神而出,唇角扬起一丝自嘲的笑意,但苦涩却更多,“如今的赵宣朗不是我的亲生骨肉,但他却是赵勤的亲骨肉,对不对?”
对上那双既坚定又清澈的眼睛时,许长恒心下不由一颤,她没有想到杨岁英不过看起来只是默然不言地忆了一段往事而已,却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便推想到了此处。
没错,虽然她为了赵宣朗能承袭爵位而费尽心思,但若是此事成了,到头来她却是会枉费一切心机,因为赵宣朗不仅并非当年她怀胎十月辛苦诞下的孩子,甚至,她与赵宣朗的母子之名也是赵勤的早有预谋与多年算计。
因为如今的赵宣朗其实便是赵勤与何筠那个失踪了多年的孩子赵俭。
那一夜赵宣朗在言郎中家中对她欲行不轨却被及时回来的言郎中撞到,当时赵宣朗衣不蔽体,言郎中就是在那时看见了他的右肩头上有一枚心形胎记的。
那胎记的形状他应再清楚不过,因为他几乎穷尽一生都在寻找右肩上有这样胎记的人。
他不明白为何明明赵勤与何筠的孩子身上才有的胎记竟会出现在他与另一个女人的孩子身上,为了求证,他想要找赵勤问个清楚。可就在他去了侯府之后,却又发现了另一个惊天秘密。
那便是元娘的真实身份。
这并非他第一次为元娘医治,早在南和县时他便已经为元娘医过伤,甚至在此之前两人还曾见过一面,但那时元娘几乎一直在昏迷中,而且久经烧伤与苦难折磨后,元娘的容貌看来比其真实年龄要衰老许多,更何况他当时的心思又全在赵勤与何筠的尸骨上,故而并未察觉到元娘其实就是他多年未见却一直深藏于心的心上人。
但在他最后一次去侯府时,也许因为已对那里的一切起了疑心,也许是因着吴映雪照着旧方做出的那碗豆腐羹,也许是因为终于在元娘身上看到了故人当年的影子,他终于发现,原来伊人未逝。
只是那个曾让自己魂牵梦萦的女子如今却老态龙钟缠绵病榻,再无往日风姿了。
震惊之余,他一不小心打翻了那碗还冒着热气的豆腐羹。
香气漫了一屋,那是他曾经亦十分熟悉的味道。
纠结之下,他狼狈而出,并未选择与她当场相认,而是决定先找赵勤问个清楚,也正因此而葬送了性命。
可叹他这些年为了弥补年轻时犯下的过错四海为家到处奔波,日日夜夜愧疚难安生不如死,到头来却发现原来所有的磨难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白折腾罢了。
因为何筠的确并未病故,而她的孩子也早已找回,他们一家人看起来并未相认,可却已然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许多年。
发现他已有疑心后,赵勤决定杀人灭口,他用的人便是赵宣朗最为信任的下人张以。
张以年轻时嗜赌成性,不仅输掉了为妻子医病的钱,甚至为躲赌债而抛妻弃女,等他悔悟归来时才发现妻子已然病逝女儿也被赵勤收留在了侯府,自那之后,张以便为赵勤所用,赵勤替他照顾女儿,而他则替对方寻找失踪的孩子。后来他终于寻回赵宣朗,从此便留在了侯府,可他表面上是赵宣朗的下人,实则为赵勤所用。
然而,张以为了能帮赵宣朗如愿承袭爵位,竟隐瞒赵勤在暗中对元娘下毒,虽然他并不知元娘与赵勤的关系,但此事却让赵勤对他彻底失去了信任。于是,以他的女儿作为威胁,赵勤命他除去言郎中,而张以也意识到自己已成弃子,迟早会丢了性命,便带着必死之心去拜祭了他的亡妻。
他一直自觉无颜面对结发妻子,也担心霜儿得知自己的身份后对他更为排斥,故而从不敢在人前去祭奠妻子,但他却不知,他妻子的尸骨已然被赵勤假作何筠遗骨埋在了他自己的故乡,而他满腹忏悔的哭诉对着的不过是一座孤坟而已。
自那之后,他便没有再出现在众人眼前,因为他不必再回侯府,而是要伺机对言郎中动手。
他的机会很快就来了。
昨日黄昏时,元娘去找了言郎中。
早在南和县时,言郎中便曾与元娘有过一面之缘,虽然当时他并未认出元娘,但元娘那时也许已经认出了他,而这次在侯府,当他打翻了豆腐羹时,元娘察觉出了他的异常,怀疑他已然认出了自己,故而以要出门散心为借口去他家中找了他一趟。
但元娘不知情的是,赵宣明担心她的安危,在她出门后便一直在暗中相随,直到看着她敲开了言郎中的院门。他自然很好奇元娘在里面与一个理应并不熟识的郎中说了些什么,为了打探清楚,在元娘离开后,他亦找到了言郎中。
一个执意要问,一个不能如实相告,两人自然起了争执,而失去了耐心的赵宣明便对他以匕首威胁,这一幕恰好被前来找言郎中的一个病人看见,成了赵宣明杀人的最关键的证人。
可即使如此,赵宣明还是一无所获,言郎中并没有将真相告知他,所以他最后只能无奈颓然离开,然而,就在他刚到附近时,已然埋伏在周围的张以假作小偷抢走了他的钱袋并以此将他引诱至无人小巷中。而后,他趁赵宣明不备时将其打晕,拿走了他的外衣和匕首。随后,他返回到言郎中家中并穿着赵宣明的外衣将其杀害。
他深知赵勤一心只想让赵宣朗承袭爵位,这样做不仅能完成他的吩咐,还能让赵宣明从此再无前程可言,可谓一举两得。
赵勤对他的这番动作应该并不介意,他想要的结果是整个武平侯府彻底改姓为赵,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何筠竟会为了赵宣明而出面替他顶罪。
于何筠而言,她大抵早就知道了言郎中被害的原因,更深知幕后真凶究竟是谁,她无法接受言郎中因自己而死,更不能让她视为亲生骨肉的孩子成为权斗之争的牺牲品,可她还顾及着赵勤父子的名声与前程,在愧疚与无奈中,她只能选择用自己的性命来结束这桩命案。
她以为只要她替赵勤掩盖他的罪过,他便会收手,但于赵勤而言,事情却远远没有结束。
他还要利用张以这把刀斩草除根,因为除了言郎中外,他还要让所有可能与此事有关的人都没有再追查怀疑的机会,尤其是他们的何姐和刘姨,所以张以才会连夜潜到她们的住所在水中下毒。
而且,虽然他的这次计划落空了,但他大抵是不会放弃的,毕竟为了能彻底将整个武平侯府收入囊中,他已然筹谋了这么多年,断然不会允许在最关键的时候出任何差错,哪怕付出的是发妻下狱甚至陨命的下场。
而如今能制衡他的唯有一人,便是眼前与他多年来相敬如宾的夫人。
虽然她有意要将一些事情隐瞒下来,好以此作为与杨岁英做交易的筹码,但出乎她意料的是杨岁英竟然通过她的只言片语便猜到了赵勤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原来如此啊。”杨岁英轻叹一声,自嘲的语气中透着藏不住的哀凉,“当年朗儿出生时,他不顾污浊秽气坚持要陪在我身边,更是亲手将孩子抱给我看,那时我深受感动,一心因利用他而愧疚,可原来他早就知道那孩子不是他的骨肉,从那时起便开始算计于我了……”
时至今日,她似乎还隐隐记得赵勤将孩子抱给她看第一眼时的情景。
那时她已然因力竭而昏睡了片刻,后来是被他温柔的声音唤醒的。当时他的双眼闪烁着喜悦的光,小心翼翼地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半跪在她的面前,语气疼惜而又极尽柔情:“夫人辛苦了,这就是咱们的儿子,注定不同凡响,你瞧,他的右肩头上有一枚胎记,像是一颗心,赤子之心。”
她疲惫地睁开双眼,在跳动的昏黄烛火中,果然看见了那孩子白皙而细嫩的肩头上有一片如大拇指般大小的胎记,正如他所说,鲜红如心。
彼时,她对眼前一大一小的两个男人充满了愧疚与爱意,她当时便想,虽然他们并非亲生父子,但自己一定会竭尽所能地让他们幸福安心。
产子之后,她的身子一直十分虚弱,甚至坐不起身更抱不得孩子,尽管家中也有她颇为信任的奶娘,便他还是特意休沐回家照看孩子和病榻上的她,几乎在孩子睡醒时从不离手,沐浴□□更是亲力亲为,生怕孩子会被磕着碰着。
她见他对孩子如此尽心,还以为他是因着曾失去过一个孩子才如此患得患失,对他更是内疚感激。
没过几天,他又特意带着孩子出门求佛问道,不仅请了平安符还算了生辰八字并问了吉凶,回来后便憔悴不堪又郑重其事地对她解释道:“夫人,实不相瞒,你也知道我之前也有过自己的骨肉,其实那孩子身上也有一方胎记,但那孩子却命途多舛,故而这次我特意去了一趟石浦观,道长说咱们朗儿身上的胎记实乃铺天祥瑞,可却因光芒太盛而有可能引来灾祸。不过夫人也无须太过忧心,道长还说了,破解之法便是能在孩子成年之前遮其锋芒,而且越少人知晓看见便越为安全,待他长大之后便无所顾忌,以后他这一生自然会贵不可言,你瞧,这是道观的签文。”
她向来对这些命理之说并不尽信,但既为人母,为了孩子却又不得不宁可信其有,于是便信了他的话,从此不提孩子肩头胎记之事,更命人特意为孩子做了能遮拦肩头的坎肩日夜戴着,每次只让赵勤一人为其替换。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
几个月后,就在她的身子快要完全康复可以照顾孩子时,兄嫂留下的遗孤和他们的孩子都突然失踪了。
虽然赵勤很快就查出抱走孩子的人很可能便是府上的花匠,但却始终没有找到那花匠和两个孩子的下落。
在刚刚失去孩子的时候她也曾伤心欲绝,甚至怀疑过这是上天对她的报应,而赵勤却自认为一切皆因他不该那么早便停休上差,为此他悔不当初,对她羞愧难当,之后的几个月里几乎没有安眠过,无论何时得了有关孩子的消息便马不停蹄地出门打探,哪怕捕风捉影。
她将他那段时间的费心劳力看在眼里放在心上,深受感动,虽然后来孩子依然下落不明,但有他在府上时,她便格外安心,一直认为正如他所说,他一定会将孩子找回来,那是她的父兄从未给过她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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